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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式监管 现金贷告别蛮荒

作者:habao 来源: 日期:2017-12-7 13:10:04 人气: 标签:中国企业新闻观察网

  11月21日晚,一份标注着“特急”的《关于立即暂停批设网络小额贷款公司的通知》来势汹汹。通知表示,由于部分机构开展的“现金贷”业务存在较大风险隐患,自即日起,各级小额贷款公司监管部门一律不得新批设网络(互联网)小贷公司,新增批小贷公司跨省(区、市)开展小额贷款业务。

  与此同时,《互联网小贷管理办法》还在赶来的上,有人用惶惶来形容整个互联网金融行业。据业内人士透露,自监管将进一步加严的风声传出以来,不少现金贷平台便开始缩量、计划“出逃”,一部分人期望在政策落地前“抢跑”,保留胜利果实;也有的在等待靴子落地,伺机而动。

  然而,现金贷所引发的强监管多米诺骨牌,将不仅止步于互联网金融公司。事实上,银行、消费金融公司、小贷公司以及网贷公司已经形成了资金链条。

  于是,有人叫好,现金贷实际利率畸高,应进行穿透式监管。也有人质疑,如果现金贷真的百无一是,为何还会爆发式增长?还有分析认为,现金贷该骂该管却不该禁。

  那么,现金贷到底是什么?从事现金贷业务的互联网金融平台有多少?践行普惠金融的现金贷为何普而不惠?被上了“紧箍咒”的现金贷又该如何自处?

  从目前的定义来看,现金贷是近年来为了区分消费分期贷款而造出来的一个名词,指的是没有消费场景的、面向个人的互联网小额贷款。与传统零售信贷相比,现金贷具有纯线上、无、额度小、期限短、利率高等主要特征。

  从广义概念来看,现金贷的放贷平台可以是银行、消费金融公司等持牌机构,也可以是小贷公司(包括所谓网络小贷公司),还可以是没有任何金融资质的创业公司,利率区间从年化不到10%到百分之几百,额度从几百元到几万元乃至数十万元,期限从几天到几个月乃至两三年。银行的信用卡取现及现金分期,以及银行提供的互联网贷款服务,都可以视为现金贷;另外还有科技巨头背景的腾讯微粒贷、蚂蚁金服借呗等现金贷产品,他们日息一般在万分之三到万分之五,基本与银行持平。

  相对利率更高的,就是一些互联网金融平台,它们提供的现金贷产品,利率从百分之二三十,到百分之几百不等,诸如趣店、宜人贷、掌众金服以及成百上千家的现金贷创业公司。

  在贷款额度上,持牌机构和科技巨头们实力强大,资金成本偏低,因此额度可以达到数万元乃至数十万元;绝大部分互联网金融平台提供的现金贷额度,都在1万元以内。

  而那些将现金贷变成贬义词,甚至让人与披着羊皮的“高利贷”联系在一起的,正是额度极低(几百元到几千元)、期限极短(少则几天,最长一般3个月以内)、利率畸高(普遍超过36%,极端者百分之几百)的现金贷产品;这些产品往往还与校园贷、砍头息、不当催收、多头借贷、用户信息泄露等问题相关。

  虽然,这类业务相比银行和科技巨头们提供的现金贷产品所占比例并不高,但是却造成了整个行业的负面化。

  事实上,现金贷从2016年下半年开始火热,一年多来在争议中闷头发展。然而,趣店上市事件成为一道催化剂,让现金贷在大众的聚光灯下。一位投资人曾半开玩笑地评论道,“如果不是趣店上市,现金贷还能再火个三四年。”

  事实上,从10月18日趣店上市开始,短短一个月内,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互联网金融企业已经有四家(趣店、和信贷、拍拍贷和简普科技-融360,其中有三家涉及了现金贷,趣店和拍拍贷直接从事现金贷业务,简普科技则为现金贷公司导流。如今其股价都已跌破首发。

  分析认为,股价破发,与近期美国市场的整体调整有关,但更多的还是市场对现金贷业务本身的争议和对其未来的担忧。

  趣店上市引发的众多负面评价,是否直接导致了监管层对现金贷提前下手已经无从得知, 但是早期进入行业的公司无疑都已赚得盆满钵满 。

  数据出现金贷业务惊人的盈利能力,让传统金融机构都望尘莫及。趣店的净利润率为53.08%,拍拍贷甚至达到了60.35%。而在同期,上市的25家商业银行中,今年上半年净利润率最高的上海银行为50.71%,最低的平安银行为23.22%。

  第三方统计数据显示,中国现金贷潜在用户超过3亿人。盈灿咨询测算,现金贷市场规模在不到一年时间内,甚至很大概率达到了1万亿。

  在这个大规模、高利润的市场中,“闷声赚大钱”的显然不只是趣店、拍拍贷们。11月21日,国家互联网金融风险分析技术平台发布的“对全国从事现金贷业务的平台进行分析的数据报告”称,截至11月19日,技术平台发现在运营的现金贷平台2693家,上述平台利用网站、微信号和APP三种形式运营现金贷业务,其中通过网站从事现金贷业务的平台1044家,通过微信号从事现金贷业务的平台860家,通过移动APP从事现金贷业务的平台429家。

  实际数量可能远高于这一数据。某第三方平台创始人告诉记者:“事实上,现金贷公司数量不会低于5000家,而且存在一个团队多个产品和公司的情况。 ”

  而且,搭建一套可以放贷的系统非常简单。有调查称,目前市场存在着各种已经建好的借贷系统,只需要花费不到10万元,就可以搭建一套现金贷系统,包括网站、iOS、android客户端,还包括后台管理培训等统一解决方案。

  其中,借款金额、期限、期数、费率、管理等产品属性,都可以根据客户的需求自定义设置,利率也是自行设定。“只要你能有客户,即便是600%的利率也是可以的。”某销售人员说。

  公平地讲,现金贷为传统金融机构无法覆盖的人群提供便捷的借贷服务,弥补了金融市场的不足,具有非凡的意义。目前,我国有约近一半人口无法通过银行等传统信贷渠道获得借款等金融服务,其中城市蓝领、学生和部分白领人群都是现金贷的主要受众对象,因此现金贷本身带有普惠金融的性质。

  但是,现金贷也必须承受低收入群体、小微企业固有的交易成本和信用风险,在压力下,现金贷不得不选择高利息,而过高的利息不仅加重了借款人负担,还引发了系列催收事件,从而了普惠金融的长远目标,也与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政策导向相悖,这也是监管层不断加强现金贷监管的主要原因之一。因此有分析认为,现金贷商业模式可以成立,但是监管风险和风险却躲不过。

  有分析认为,从资金成本到获客和客群切割及客户数据积累等,市场化公司的现金贷和商业银行的现金贷业务,都不是一码事。

  一道粗框架的计算题是:贷款定价=风险成本+资金成本+获客成本+运营成本+利润留存。每类客群的风险系数不同,选择了怎样的客群,意味着选择了怎样的风险收益平衡模式、笔均授信额度及定价模型。

  被市场统而言之的现金贷其实还可分类,比如风险更高的Payday Loan(发薪日贷款)模式和更接近消费信贷的现金分期模式。

  “要么用高利率养高风险。”有曾供职于某银行信用卡中心的业内人士粗略计算过,如果做Payday Loan,定价肯定要年化利率100%以上才能覆盖高风险,如果做现金分期,定价也要在50%左右。这里所说的定价或利率,是指EIR(实际有效利率),即利息与必须支付的手续费等服务费加总的综合成本。而不同数量级的不良率背后是不同的客群。

  网贷现金贷平台之所以风险高,是因为他们切不到银行和科技巨头所钟爱的“优质蓝领”和“城市青年”这样现金流状况健康的客群,只能去抢“普通蓝领”客群,以及从整体风险表现上更次一级的Payday Loan群体。

  可见,在前期,除非此现金贷的股东方能提供征信支持,否则现金贷公司要么付出高风险的代价,要么付出高征信成本的代价,用以购买第三方数据及模型,这两者中无论选哪种,都逃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逻辑——向借款人征收高息费。

  有消息显示,现金贷平台最低成本的资金来自于股东支持,但这部分资金显然无法放量;个别含有现金贷业务的头部消费金融公司走通了发放ABS(资产证券化)之,成本约在6%~7%,但ABS发行也还在试点阶段,总量不大,流程偏长;在目前可放量模式中,最优选择是与商业银行的助贷模式,资金成本约7%~9%,但仅有极少的公司能获此资源;余下的,不少公司选择了P2P模式。从一些头部平台来看,P2P端资金成本已高达12%~15%。

  比个人违约更凶猛的还有网络黑产,在守株待兔等待更多的无经验现金贷平台落入陷阱。据Talking Data首席金融行业专家鲍忠铁追踪分析,多数互金平台70%的借贷损失源自诈骗,其中70%是团伙诈骗。从某种逻辑而言,守信的现金贷借款人之所以付出了更高的利率,是在为管不住的诈骗买单。

  根据最高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年利率36%为民间借贷的“利率红线”,若超过则为“高利贷”产品。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部分现金贷平台打起“擦边球”,为覆盖其运营、资金成本,执行低利息+高平台服务费,得到远高于36%的年化综合息费率。

  上海某中型现金贷平台高管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小贷牌照被限定发放,至少可以通过业务渠道合作形式来开展。但综合利率红线一旦被划定后,对现金贷平台而言就意味着只有三个选择:首先这个市场99%的平台都要选择退出;第二,转营线下业务;第三,通过其他模式来变相经营。

  有报道称,11月29日,互联网金融行业协会正式下发了《关于单位开展业务自查工作的通知》。自查的内容及范围包含综合融资利率畸形业务、羊毛党(指专门选择互联网公司营销活动,以低成本甚至零成本换取高额励的人)参与情况、多头负债情况、高息转贷情况等四方面,并要求会员单位于12月8日以前提交自查结果。

  值得关注的是,根据互金协会的通知要求,排查综合融资利率畸形业务。利率畸形是指实际年化利率超过36%,实际年化利率包括借款利率、平台手续费、第三方支付收取的费用及提现费等。除地区外,11月29日,广州互联网金融协会官网也发布《关于小额现金贷款业务的风险提示》,指出不具备放贷资质的互联网金融单位应停止非法放贷行为,并向协会提交存量业务处理方案,合理安全退出该业务,其中提到,实际综合年化利率不得超过36%。

  点融网创始人郭宇航曾表示,现金贷在发展初期,规模效应是不足以摊薄成本的,因此如果将息费加总并需恪守36%的红线,则或将行业逼入地下。苏宁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薛洪言表示,依据主流现金贷平台当前的不良率水平,年化综合费率不超过36%恐怕很难覆盖不良损失,对平台而言,需要进行产品结构的战略转型,一方面,系统梳理存量客群,只针对少数优质客户继续开展短期现金贷业务,对于大多数用户,则要引导其接受长期限的借款产品;另一方面,要对产品结构调整过程中产生的用户流失和非主动抽贷行为做好预案,在行业性调整变局过程中保持可持续发展能力。

  有业内人士表示,“在当前市场预期过分悲观的情形下,分阶段治理的方案或许更合适:在未来的12个月内,将利率逐步降低至36%以内,给予现金贷平台足够的时间去清理存量,并按计划退出。”

  也有认为,监管方面需要对共债现象作出。“比如,要求现金贷平台共享借款人脱敏数据,对共债链条做出3家或者5家等。只有这样,才会让共债链条逐步减少,市场恐慌情绪逐步。”上述业内人士补充称。

  业内人士期待,经历疯狂后,现金贷可以回归,实践真正的普惠金融。而这无疑需要监管方、现金贷平台和市场的共同配合。

  一位接近监管的人士对透露,目前针对现金贷监管,在监管部门的讨论稿中,提出区分两种形态监管:一种是微额短期产品,借款金额不超过2000元,借款周期不超过30天,每日收费不得超过1%,即不得超过20元,还款宽限期7天,债务封顶为总收费不超过借款本金的50%,债务总额不超过借款金额的1.5倍。另一种微额分期产品,借款金额不超过5000元,借款周期不超过12个月,每日收费不得超过0.3%,即不得超过20元,还款宽限期7天,债务总额亦不得超过借款金额的1.5倍。

  “对于现金贷强调持牌经营,综合费率不能超过36%,但违约金和罚息是另外计算。此举符合国际惯例,避免一些恶意借贷。”有业内人士表示,“此外,划定现金贷2000元以下,有场景消费金融分期5000元以下两条额度门槛。对于利率较高的现金贷平台影响很大;对于有一定客群和风控基础的,影响相对较小。小的平台(日放款不到200万)将加速淘汰,原因在于共借人群高度重叠。”

  不过,分析认为,该讨论稿落地有一定的难度。虽然目前现金贷的监管措施仍未落地,但从严监管的总基调已经确立。

  分析认为,新规的出台很可能意味着,多数现金贷公司可能面临被“一刀切”的处境,即使是幸存的平台,也不得不告别高利润的时代。

  对从事现金贷业务的大型互联网公司来说,即便砍掉现金贷业务也不会到公司的。但更多的互联网金融公司、创业公司,将不得不思考转型的方向。

  横向布局大额贷款、消费分期等其他金融产品,可能是现金贷公司的出之一。这其中比较主流的方向是消费金融和大额贷款。发行价被腰斩的趣店,上市后也被曝出正在转型做汽车金融,开始招聘储备管理人员。

  据知情人士透露,现金巴士、贷上钱都开始转做大额贷款,现金巴士更在布局保理、股票等,通过并购获取相关资质。“同类的还包括贷上钱、发薪贷、手机贷等,他们早期利润储备较多,有足够的储备资金转型,同时布局的大额低息贷款,也可以将规模维持,只不过高利润的红利期没了。”轻松贷创始人卞海峰这样对说。

  也有公司考虑转为行业的服务方,将流量、征信、风控、催收等关键资源输出给未来的“幸存者”。据了解,月放款量达到10亿人民币的一家现金贷公司已经开始向导流平台转型,把自己的客户逐步转给其他平台。

  还有的现金贷企业将目光转向了东南亚市场。据悉,现在的东南亚类似于5年前的中国,缺少优秀的信贷产品。据不完全统计,今年10月已经有至少30多家国内消费金融APP在印尼上线,现金贷是他们的主要业务。

  以印尼为例,2.6亿人口,移动互联网渗透率超过50%,而仅有2%的人拥有信用卡……一系列宏观数据都在印证着东南亚将会是现金贷业务生根发芽的良好土壤。而政策的不确定性、征信数据缺失等问题,也提高了市场的进入门槛。

  尽管可行的方向有很多,但是大量中下规模的现金贷公司,可能并不具备转型的价值。 某一线创投机构合伙人表示:“入局较晚的现金贷平台,并没有足够的用户沉淀,同时由于早期的生长,也没有打磨出可供复制的运营、风控体系。这一类公司与其转型,还不如放弃原有业务开始做新的事情。”

  另一方面,此类公司往往也没有转型的意愿,都是抱着“赚一票就走”的心态在运营。对他们而言,监管临近并非意味着提前思变,而是抓紧最后的时间赚最后一把。某行业上下游公司透露:“大概30%左右的公司还在考虑趁着新规出台前最后冲一把,因为入局晚放款规模还不大,在行业最后的红利期能赚多少是多少。”

  对于试图“赚一票就走”的现金贷公司,大多也早该被市场淘汰。现金贷公司在新规下是否还有空间,转型探索能否成功,前途尚不明朗,但伴随着诸多违规操作的高利润阶段必将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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